来丽江的路上,就听说那儿的车站派出所所长是我同学。
想着他在那么一个美丽的地方当所长,就忍不住偷笑。脑海里闪的都是他在青石板铺成的水边小路上闲逛的样子,浪漫得一塌糊涂,怎么都和威震四方的派出所长联系不到一块去。
总觉得,云南人就应该长得像他那个样子,高高壮壮,黑黑的脸庞,黑黑的眼睛。记忆中他很少有笑的时候,可是一笑起来那笑容又会有几分羞涩。
车到丽江车站的时候,他恰巧有公事出去了,站台上有人给我们引到他的派出所等他。十八年没见,很想知道我还能不能第一眼就认出他来。
不一会儿,一个皮肤黑黑牙齿白白身穿警服的人进门就冲我笑,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但直觉告诉我应该就是他了。
上学的时候,学校以黄河为界把南方和北方的同学分成两队,他在南方片的一队,我在北方片的二队,本应该是老到毕业都不相往来的,只是因为我和好多云南人玩得都好,才和他们也都混得熟。
他一进门,从怀里掏出一塑料袋热包子来,说:
“还没吃早点吧?我给你们买了包子。”
我赶紧说好,伸手接过张嘴喘着热气的包子。也顺势接住了多年没见冷丁冒出的那一点点尴尬——趁它还没掉地上之前。
他开车送我们到丽江古城,找了一个熟识的客栈安顿下来。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有空就陪着我们转,还带我们吃当地有名的腊排骨、纳西族农家菜和野山药火腿鸡。
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玩,如果能有一个当地的人带你吃正宗的本地特色小吃,那才叫不虚此行。有他做向导,我们都很安心。
渐渐地,他的话也多了起来。原来他来丽江工作也不过才两个多月,但他对当地的民俗风情却并不生疏。听他娓娓道来丽江的每一条街,每一渠水,每一株植物,都像是揉进了他的情感,我想,他一定是很爱这个地方,他一定会尽心尽力守护这个美丽的地方的。
我们离开丽江的那天早上,他仍是买了包子给我们做早点。我们笑称丽江之旅以包子开始又以包子结束,可谓圆满。
我们在开车去车站的路上边吃边聊。源源不忍心我们自己大吃,就从后边递过一个包子,送到专心致志开车的他的嘴里。他有一瞬间的不自在。我窃笑。
我的同学,依然是个纯真的人。以前我们并不熟识,以后可能也不会有太多沟通。但我很高兴能在丽江把那段记忆捡起,还捡起了他依然羞涩的笑容。
后记:这篇文章曾出现在我的第一本书《错把风景当画游》中。书出版后没多久,我的同学张立元调回昆明,在昆明车站派出所任副所长。昆明“3.01”暴恐袭击事件中,他是那个徒手面对歹徒,用自己的身躯挡住歹徒的刀,大声喊道“来砍我”的暴徒终结者。我的同学是个有故事的人,和我当初想像的没有分别。他的故事一点一点地生动,我的笔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道出他的精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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