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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让麻将之风坏了丽江的民风
丽江一些学者正在进行有关纳西族传统的民间互助方式“化賨”习俗的演变,其中涉及到当今的“化賨”与麻将之风关系的社会调查,也问到了我,我因此发表以下看法。
“麻将”是中国传统的一种娱乐方式,据胡适先生考证,麻将源于明朝的纸牌——马吊。“马吊”音变为“马脚”,“马脚”又音变为“麻将”。麻将如果仅仅是一种偶然玩玩的游乐方式,那也无妨,特别是老人茶余饭后偶尔为之,原本没有害处。
但现在很多地方的“玩麻将”已经异化成一种消磨人的意志、影响民间多样化的健康活泼文化娱乐活动的不良之风了。其中最要害的是,麻将实际上已经变成一种变相的赌博,相当多的城乡老幼妇孺各行各业人士都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丽江也是这样,现在的丽江已经成为玩麻将风非常盛行颇有名声的一个地方了。据说在丽江民间还流传着一句话,不会玩麻将的就和“麻风”病人一样,这指的不是那些痴迷于“麻风”的人们,而是指那些不会玩麻将的人。显然可见麻将的“全民性”和对不会玩麻将者的轻蔑。
胡适在20世纪30年代曾撰《麻将》一文,指出麻将之风那种惊人的浪费时间、消耗生命的后果。他痛心疾首地写道:“我们走遍世界,可曾看见哪一个长进的民族,文明的国家,肯这样荒时废业的吗?”他认为,西洋勤劳奋斗的民族决不会做麻将的信徒,麻将只是我们这些好闲爱荡,不珍惜光阴的“精神文明”的中华民族的专利品。后来的很多有识之士也不断抨击中国的麻将之风。
学者狄马曾以胡适先生在《麻将》一文中所叙述的方法算过,麻将到底能浪费多少人的多少时间?胡适写这文章的年代是年,根据人口资料记载,当时全国的人口约为4.6亿,按现在中国人口13亿多计,约相当于年的3倍。也就是说,那时如果每天有万张麻将桌开张的话,现在大约就是万张,仍按每桌只打8圈计,就得费时约万小时,合起来就是约年的光阴。但大家注意,那是4个人同时费去的,算在一个人的身上就是年的光阴。如果一个人的一生按75岁算,就是中国人每天在麻将上要消耗掉73个人的一辈子。以每天为单位的话,中国人至少有万人是不工作的,整个生命都消耗在了麻将桌上。
就我的家乡丽江而论,我觉得麻将之风有以下几个弊端:
沉迷麻将的浪费时间消耗生命这一点是明摆的,上面已谈到,这里不再说。
沉迷麻将,其结果是消磨意志,不思进取。如玩麻将赌博日久,则将陷入赌博的输赢所导致的那种赌徒的病态嗜好和瘾头之中。
上行下效,容易仿效,而且如果家长沉湎麻将,家里常有“麻局”,哗啦啦一片麻将声,家庭就难以形成学习的氛围,难以形成高雅朴素健康活泼的娱乐情致,影响到子女的学习和成长。
影响纳西人传统的朴实健康向上的娱乐方式的继承和弘扬,比如传统的民间艺术的口耳相传、户外的各种有益活动等等,我记得过去我们小时候乃至下乡当知青期间,是通过老人和上辈人的口述,以及民间的各种娱乐活动,学到不少本地传统知识的,丽江民间的好学上进风气、民间喜欢音乐、歌舞、书画、养花、足球、远足、以及种种户外娱乐等雅趣对我们心智和情趣的熏陶也是很重要的。
试想,如今到哪儿去都是一片麻将声,一坐下来就打麻将。就以传统的民间互助娱乐方式“化賨”来说,“賨友”相互之间本来可以有的各种倾心交谈之乐、曼然闲聊之乐、散步之乐、赏花看鸟之乐、歌舞吟诵之乐、作诗填词、舞文弄墨或钓鱼养花、猎鹰、踢球、游泳、登山、踏青、远足等之乐等等,而皆让位于麻将,加上玩麻将中的赌钱之风,这个地方和这个民族的文化氛围、文化土壤、生活情趣、社会风气会好吗?能形成好的民间风气吗?能产生一代代的民间文化精英和人才吗?能有“世界三个遗产地”民间文化的薪火相传吗?
我记得中国老一辈人类学家吴泽霖20世纪40年代到丽江去调研,他印象最深的是纳西乡村那种乡规民约非常有效的自我管理机制,特别提到了乡规民约中的“禁赌”,民间对赌博的有效控制,他赞叹不已。这个良好的民风,如今能否重新呼唤回来呢?
麻将也会促成不良的社会风气,常常听说,麻将之局如今已经非常重要的社交方式,比如与某某自己要巴结或讨好的人物打麻将,就要处心积虑想方设法地学会“让”,甘心情愿地吃亏,不露痕迹地让对方赢得钵满罐盈。
麻将之风影响人的精神和身体的健康。长时间坐在桌子边打麻将,身姿长期保持一个定式,加上赌钱,心里一点得不到娱乐应带来的身心轻松周身通泰,而是情绪紧张、心情波动、在意输赢,容易染上如吸毒上瘾的恶习。我在丽江就听到了好几个因长期沉迷麻将,最后身心交瘁乃至猝死的例子。
玩麻将的人有一种说法,说麻将促成了社会的安定,沉迷麻将,就不会去偷去抢,去嫖去盗,去干坏事。这没有什么能说服人的道理,且不说吃喝嫖赌坑蒙拐骗等恶行根本不可能用麻将这种方式得到控制,反过来,如果麻将与赌博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那大起大落的输赢得失,就反过来会成为刺激传统所说的“五毒”之欲的因素和诱因。
我觉得民间大众的娱乐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娱乐应该是对一个人的身心健康、对一个家庭乃至一个民族的发展是有利的,真正怡情悦性的娱乐,而不应该是消磨意志、拖垮身体、乃至养成赌徒的恶习。丽江的不少青年朋友对丽江越演越烈的麻将之风深恶痛绝,在“丽江时光”、“丽江社区”网站上发表了抨击麻将风的《恶之花》等一批帖子。“丽江社区”网站还设了“走吧”专栏,号召丽江人离开麻将桌,走向户外,走向田野,多从事对身心都有好处的娱乐体育。
学者狄马在《麻将与“平庸无奇的恶”》中说:“麻风不止,国难不已。我们必须放弃“勤劳勇敢”的自我迷梦,知道我们这个民族是以“闲”为幸福的,是以“无事闲转”为人生最大荣光的。只有从现在起,一点一点地改,慢慢地剔除掉我们从老祖先那里继承下来的好闲爱荡的毛病。”
我觉得,狄马的上述这段话对我们纳西人来讲也有警示意义,只是与他所说有一点不同的是,纳西人的祖先可从来没有像今天的子孙们这样沉溺过麻将。否则著名学者任乃强当年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了:“麽些(纳西)为康滇间最大民族,亦最优秀之民族也。”激赏纳西人民间禁赌之乡规民约的著名学者吴泽霖也说过:“在我国各种边民中,无论在集体成就或个人造就上,麽些族实在是首屈一指的。”
祖先如此神勇勤劳,蓬勃向上,自强不息,创造了东巴文化、丽江古城等“世界文化遗产”以及那么多五彩缤纷于个人于民族皆有利的人生娱乐方式,博得世人敬重,我们作为子孙的,是否应该在今天几乎响彻城乡的一片麻将“哗哗声”中,有所惊醒,有所自省呢!
杨福泉,历史学博士。云南大学民族学博士生导师、中国民族学学会副会长、中国西南民族研究会副会长、云南纳西学研究会会长。长期致力于民族学、纳西学、纳西族与藏族关系史、东巴教与本教关系、当代云南民族地区发展等方面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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