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丽江,不需要很长时间,只要几天,人似乎就变得慵懒了。
没办法,闲散的阳光和悠闲的心情肯定会让人肆无忌惮地放松。
我在经历了一整天艰难的旅行后,终于在将近午夜的时候呼吸到了丽江的空气。下了飞机,抬头望天,觉得星星就在头顶,仿佛触手可得。月亮在云里忽隐忽现。
这是我第三次到丽江,之前的两次一次是单位一堆人旅游,一次是和领导一起到丽江开会,所以在丽江几乎没有多少自己的时间。只有这次,没有任何目的,就想在丽江闲散慵懒。
丽江也在消失着些什么,雪上山的雪在减少,到雪山的人在增多,宁静的街巷变得拥闹喧嚣,纯朴的纳西人也渐渐在体会游人们给自己带来的实惠。大研古城不像先前,入夜,游人在酒精的作用下,在酒吧里,在大街上肆无忌惮地狂叫着,令人向往的东巴鼓乐,也飘荡着浓浓的商业味道。酒吧里弥漫着一种迷离的感觉,人在那里好像没有任何防线,任一切自然发生。
看书、聊天、发呆、做梦!
吃、喝、睡!
全世界一切的美女都是纸老虎!
人不泡我、我不泡人、人若泡我、我必泡人!
口号如此,但这并不是丽江人的生活态度。这种玩世不恭,放荡不羁其实是丽江的噱头,以此招揽那些心怀向往的人。
说到生活态度,其实在丽江有许多种,因为她的千奇百怪,才有了丽江的诱惑。
到丽江的人开始是被纳西人的生活态度感染,然后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态度,有人在丽江似乎受到了某些神秘的命运安排,放下行囊,丢掉奢求,过上了看书、聊天、发呆、做梦的生活。
那些年轻的和年老的外国人,更是被丽江迷惑着,美丽的风光,纯朴的民风,简单的生活,好像就是为他们准备的。于是他们放下行囊,租间房子,再泡个在丽江寻找艳遇的女人,开个半土半洋的酒吧,每天看着一堆堆的游人出出进进,瞧着举着鹰牵着狗的纳西男人,招摇而过的美女靓妹,这些似乎就成了他们在丽江的日常生活。
人们在丽江被这些感染着,渐渐地也感到在失去些什么,其实失去的同时也在得到。
原本计划要去梅里雪山,但是当地朋友说这个时间去梅里雪山,如果赶上大雪封山,几天都出不来,决定不去梅里雪山,就在束河古镇,在玉龙雪山下休闲。
在小阮的茶设里,大家喝着他泡的普洱茶,聊一些很久前的往事,也聊现在的苦恼。其实,很久前的那些事情和大家是没有联系的,但是大家只要坐到一起,就总是要聊些什么。在丽江,不管你是干什么的,只要能坐到一起,感觉聊的就都是心里话,就心无设防。
小阮的茶社里,除了游客,纳西人也会在下午游人渐少的时候来喝茶,聊天。他们喝茶其实是捎带,主要的是聊天。
小阮据说先前在思茅,是个茶场的技术员,后来好像是生活发生了一些变故,就自己离开了思茅,四岁的女儿放在他父母的家里,他来到了丽江,在束河开了这个茶社。
一直在束河游荡,阳光依然很好。天蓝得让人看着觉得有些奢侈,在青岛很难遇到这么晴朗的天,很难见到这么透彻的云,很难感到这么清明的风。
那些悠闲的酒吧,鲜花很闲散地开在窗台上,阳光在午后懒洋洋地照着,带着悠闲的阴影停留在古镇的大街小巷。年迈的纳西族老人,经常会在黄昏来到街上,看着眼前匆忙而过的游人,眼里是一片茫然。他们弄不懂这些人为什么放着自己家不好好呆着干活,大老远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呢?
转遍了束河古镇,街边的客栈老板还有一些饭店老板已经成了熟悉的面孔,见面的微笑都带着老朋友的味道。
我们去的那几天,几个纳西人正在小阮的茶社里策划着放鹰的事情。
说到放鹰,纳西人眼里的光都变了颜色,那种兴奋,无法形容。纳西人劝我们一定要跟他们去看放鹰,不要去什么古城了,古城在那里,你什么时候都能去,但是放鹰你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赶上的。几个纳西汉子说这些的时候,一只手端着茶杯在喝着茶,另一只手上就站着鹰。我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鹰,看鹰的眼睛,觉得那种亮度足以看到你的心里,让你不能对它有任何隐瞒。
纳西人七嘴八舌地向我们介绍他们放鹰的故事。
记忆最深的是一个年轻人说的放鹰三部曲:养鹰的时候是公子;放鹰的时候是疯子;鹰放出去回不来的时候是叫花子。养鹰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负担,一只鹰一年要吃掉一头牛,这是一般家庭无法承受的,所以说能养鹰的是公子。放鹰是养鹰人最快乐的时候,到很远的山上,一群狗在山上搜索野鸡,鹰在放鹰人的手上,一旦狗把野鸡惊起,鹰就会从放鹰人的手里放出,目标被鹰锁定,攻击的时候几乎是弹无虚发。在鹰抓野鸡的时候,放鹰人会在山上狂跑,疯子一般,在为即将到手的收获兴奋的同时,也担心鹰会不会不回来。于是那些放鹰的纳西人的大喊大叫就响彻在了山岗上和山谷里。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真的跟着纳西人到很远的山上放鹰了。整整一天,尽管没有抓住一只野鸡,但是我体会到了纳西人放鹰的那种疯狂。
纳西人说自己的生活不需要华丽的衣服,不需要吃山珍海味,他们就是要享乐,对于他们的生命来说,快乐比任何东西都重要。那个放鹰的纳西人对我说:钱赚得再多,你不快乐有什么用,穿得再好死了也就没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快乐才是最好。
在丽江接触的好多外来人,都说自己在这里改变了过去的生活态度,到底改变了什么样的生活态度,因人而异,各不相同。不管怎样,只要在丽江留了下来,生活一定是与原来有了巨大的改变。
在小阮的茶社里,小邬是常客,他在离小阮茶社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家客栈,好像是要搞成什么国际青年旅行社之类的连锁,当时正在装修,平日没什么事情,经常坐在小阮的茶社里喝茶,聊天。
小邬先前在昆明,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因为种种原因,他不得不离开那家公司和朋友小叶一起来到束河,投资开起客栈。两年前,小邬开始喜欢户外、徒步、登山。他说原来没觉得这活动有什么好,等到自己真的开始去玩的时候,才觉得这活动真是太好了。它不仅可以让你领略壮丽的山川风光,更重要的是它可以锻炼人的意志,让人面对困难不退缩。
两年里小邬和小叶已经登了十几座山峰,他们的梦想是三年之内登上珠峰。
小邬给自己客栈起的名字好象是叫U2,我觉得它是一个乐队的名字,或者是一个服装品牌。他说U2是登山最后冲刺的大本营,好记。
小邬的家庭生活好像出现了一些问题,小邬说他很快就会变成一个人。有天晚上,几个人在小阮的茶社里喝茶,喝到九点多种,小邬提议大家去喝酒,于是就有四五个人一同坐在了路边的酒馆里。十月下旬的束河,夜里也有些凉意了,大家喝到热乎劲上来,已经差不多到了半夜,但是都没有散场的意思,就在这个时候,小邬讲了自己家庭的事情。大家都劝小邬,一定要努力挽回,让儿子有个完整的家。小邬说他并不想离,但是老婆很坚决。大家问他是不是老婆外面有人了,他说不是,就是因为这些年他太不顾家了。
沉闷,这个场面似乎勾起了小阮对自己过去的一些联想,他起来给大家倒酒,然后说:谁也解决不了,都有自己的问题。
神秘的玉龙雪山,在用它变化多端的面孔,迎接着前来朝拜它的人们。雪山的天气说变就变,早上还晴朗的天,下午就下起了雨,看着像是要下的很大,可是一会,雨就停了,接着太阳又灿烂了起来。在束河的每个早上,我都会爬到小夏家的楼顶,支好三角架,拍下雪山的形象。
在丽江不需要太多的计划,一切都随意,在那些随意里,未知一直在诱惑着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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